无音之声 – 纪念圣严师父圆寂三周年

牛牛, 于2012年1月

2011年圣诞节之前,我许了一个愿:希望能给自己过一个充实,有意义的圣诞节。佛教讲有求必应,有愿必成,我许下的这个愿,果然实现了:我将要到访圣严师父在美国的法源地—东初禅寺,而且还将参加象冈道场在12月26号举办的禅七活动!


凡事皆是万缘促成,首先从我8岁到法鼓山参加感恩音乐会,然后圣严师父送给我他戴着的佛珠后,我和法鼓山结下的深厚的缘分.其次则是刘伟刚会长的介绍。再接下来,则是我正好有十几天的圣诞节的假期。各种善缘,应了我的求,成了我的愿。

到了东初禅寺,我才发现和我想象当中的完全不一样。我一直以为东初禅寺长得应该和我见过的寺庙一样,结果一去才发现完全相反—是一栋挺普通的房子,长得完全不像寺庙,我还以为到错地方。从而我发现,凡是属于圣严师父的寺庙都是与众不同的,比较现代化,就像法鼓山一样。进去寺庙后,正好法师们在做晚课,这才有了寺庙的感觉.特别是当我看到圣严师父的睡房和书房后,更始无比感慨,果然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啊!

我12月24,25号先在东初禅寺参加了两天由住持果醒法师主持的禅二,为将要到来的禅七做准备。因为我完完全全没有概念,连打坐的基本需求–蒲团,方垫和毛巾,都不知道。而且也不知道真正正确的坐法,和放腿时的按摩。至于话头啊,八式动禅啊,早课晚课啊等等的就更别提了。而禅二,还有果醒法师告诉我的话头禅法的基本用法和感念,我才将所有需要知道的基本知识搞清楚。这次禅二,果醒法师的开示,为我接下来将要参加的禅七打下了基础, 所以也在万缘之中。

象冈道场和我想象中的也完全不一样—我原以为也是一栋房子,和东初禅寺一样。没想到一看,占地130公顷,如此之大,树林一片,湖水淙淙,让我感觉心旷神怡,真是一个修禅的最佳地点。

禅七的第一和第二天,基本就是熟悉环境和作息,同时也开始体验无数意想不到的状况,比如腿痛,身体酸等等。从第三天开始,无数的身心的折磨就来了。首先,不适应气候,感染了细菌,所以整天下来,所有打坐的时段,我都在流鼻水,擦鼻涕,打喷嚏,然后忽冷忽热,大衣是一会儿穿,一会儿脱,接着是注意力极其不集中,随便一个什么声响就能把我吸引了去,同时也腿痛,腰酸,背也酸,根本就别提什么话头了,因为当我暂时不流鼻水时,我就想尽办法和腿痛抗拒,抗拒,再抗拒,就这样度过一炷香又一炷香。刚开始我十分迷惑和烦恼,刚来时的好奇心和信心像云霄飞车一样一落千丈。

所幸,第三天,小参开始了,我问了Zarko老师一些问题,同时也进行了一些反思和思索,悟到了一些禅理,自己也琢磨了一些小方法.从第五天开始,我用观腿痛,抛掉自我,无视妄念等等方式,真正感觉到,腿上的痛,只有两成是实际存在的痛,而剩下的八成是我们自己添加上去的.当我想清楚这一个观点后,腿痛就开始离我而去了。我后来有知道,当一个人心中还存在痛和不痛,还存在分别心,这个人仍然还执迷于由心所生的感觉和妄念.所以我还需继续精进。于此同时,我不再流鼻水,感冒也好了,注意力也是挺集中的,这才开始真正用话头。其实,我从诵话头,到参话头的初级阶段,只用了一炷香。哪一炷?不是打坐的那一炷,而是大家经行的那一炷。




因为第三,四天时,我始终发现有人连香而不起坐,我觉得很好奇,腿不会痛吗? 结果,第五天,在我最佳的状态下,我试了连香,而且一下连了近三炷香。我用打坐的那一炷香将我的身体的各种问题都解决,调整到最佳状态,然后用经行的和动禅的那一炷香参话头。因为我突然发现,大家在快速经行时,我感觉连那两成的腿痛都离我而去了,舒服无比,身体的重量也瞬间消失,都有点“飘飘然”的感觉,那时候,完全就有点“我即是话头。话头既是我”的感觉。说来我这人有点奇怪,大家安静时我没有办法安静,大家有很多声响时我反而很进入状态。所以在第五,六天时,我的信心就飙升而上了。讲一个小笑话:我旁边一位师兄,说我头几天都快要让他抓狂了,动静那么大,后来第五天他好不容易适应,我又不动了。当时他这样对我讲时,我本来想问他:是我的动和静在影响他,还是他心中的动和静在影响他?

至于话头,则是由几个启发性的故事让我瞬间明白了用话头禅法的意义,和它最后真正的答案。一开始,我在小参时问Zarko,“我即是话头,话头即是我”是什么意思?他给问了我一个问题:当一个人的钥匙丢掉了,这个人十分着急地找钥匙,他是会一直坐在那里问:“钥匙在哪里?钥匙在哪里?”,还是会全身心投入的去找?我瞬间明白了,在这个人找钥匙的时候,“钥匙在哪里?”这个问题即是他,他即是这个问题。和话头和修行者的关系完全一样。当我极其想要问话头时,话头即是我,我即是话头。

我在第五天参话头后休息的时间,我突然产生了一个问题,话头的答案是什么?是可以想出来的吗?关于这个问题,一个故事加一段开示完全回答了我的问题,也让我明了今后修话头禅法的方向。第一个故事是Zarko讲的。他对我说:“我们的思想就像海洋里的鱼,我们的大脑就像海洋,而话头的答案却在天空中。鱼是永远够不到天空中的答案的,就像大脑中的思考是永远无法达到话头的答案的。其实说句实话,当时我还是一知半解.真正让我完全明了的是果醒法师后来给我一小段开始。我跑去找果醒法师,先给他打了一个比喻,然后我问他是不是如此。我说:“平常,我们问一个问题,会有一个答案,问题的答案是有存在一定的关联的,话头和它的答案的关系,是不是和前者的关系不一样?”果醒法师赞成了我的比喻,他说:“一般的问题和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存在‘能所’(或者说是主客)关系的,问题是主,答案是客,因为世人对事或对人总离不开‘能所’,所以始终处于轮回之中。而为何我们说参透一个话头就可以开悟,超越轮回呢?因为话头和它的答案是没有‘能所’关系的,想要参透话头,首先就得超越‘能所’,或者说超越了‘能所’,就能参透话头。如果用想,必定是离终点越来越远。”我一下子全明白了,为什么我们把话头禅法的第二阶段叫做参话头(或者问话头)?为什么不叫想话头?一切都明了。

话头果然是金刚王宝剑,斩断一切妄念,在话头中,“佛来佛斩,魔来魔斩”,在话头中佛即是魔,魔即是佛,一切皆是幻境,是妄想,用话头来斩断是极其有效果的。把话头带到日常生活中,做任何事都一定能够专心!




禅修结束后,我突发奇想,为何不将话头带进音乐中?“谁在弹琴?”,“什么是音乐?”,“音乐的本来面目是什么”等等,皆可用作话头。果醒法师等都觉得我的想法好。果醒法师更是对我说,当我达到”没有弹琴的我,没有听琴的观众”时,我就可以超越能所了.参话头,可以把心越修越细,可以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可以感受到别人感受不到的音乐。贝多芬晚期耳聋,但是为什么写出如此著名的第九交响曲?我们其实看东西不是用眼睛看,是用心看,听声音不是用耳朵,是用心,其他四根也是如此,只要心修到够细,观自在菩萨的耳根圆通,六根互用是完完全全水到渠成的事情。至于神通什么的也都统统会有。当一些人具有常人没有的能力或者办到常人觉得极其无法想像的事情时,世人一般都会把这一类的现象称为神通,或者是超能力。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这些所谓的“超能力”。科学家们已经阐明,我们日常使用的能力,其实还没有达到我们所能掌握的能力的百分之三。心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因为万象万法皆由心生,极乐净土皆在心中,一切皆是由心所化而成。我相信,讲话头带进音乐中,我会弹出最独特的音乐!

这次的禅修活动让我无限的欢喜和自在,非常希望将来能有更多禅修的机会,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再去,擦擦心中的明镜,找到心灵的家园,找到真正的智慧,找到极乐的净土。我也无比的希望能有更多的人,领悟到这点,万象皆由心生,何必为了一时虚幻的欲望而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