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裔军人陈宇晖案的判决说明了什么

作者：一娴，2012年8月10日

美国华裔军人陈宇晖受虐致死案日前在北卡罗来纳军事法庭宣判，此案的主要嫌犯之一、美军中士霍尔科姆被法庭裁定仅仅是军事监狱监禁30天，及降低一级军阶和减薪处罚。作为此案中的主要被告，被处以如此轻微刑罚并且继续留在军队服役，引发美国政治人物和华人社会的强烈不满。纽约市议长Christine C. Quinn和议员陈倩雯联名向布莱格堡基地总指挥丹尼尔•艾林中将致函，呼吁艾林立刻将霍尔科姆开除军籍，明确地表明军队不应容忍种族歧视和偏见。著名维权团体80-20促进会在其网站宣布成立陈宇晖案寻求平权及正义联盟，呼吁华人加入，为陈宇晖案寻求正义，为华裔争取平权待遇。

在西方社会，美国司法制度被公认为司法独立的典范。美国的司法部门拥有与行政和立法部门相当的地位，并在行使其职权时不受行政和立法部门的干预。司法部门因独立所作出的判决不会受当权者的影响，不会屈服于政治力量。司法部门的裁决，尽管有时也会有值得争议之处，但是总体上能够使公义和正义得到彰显，联邦最高法院和各级法院的权威因此得民众的广泛认可。

在美国，军事司法系统又不同于地方司法系统，有其特殊的一面。在美国早期军事司法理念中，军事法院被认为是指挥官用来维护军队秩序与纪律的工具，军人的权利保护是相对次要的。随着美国社会的进步，军队中的人权保护不断受到重视。美国国会在１９２０年通过法案，在军中设立复核委员会，于１９５０年建立了军事上诉法院，１９８３年又通过了新的《军事司法法》，授权联邦最高法院可以对武装力量上诉法院的裁决进行复核。尽管这些法案加强了军人的人权保护，但是军事需要优先仍然是美国军事司法的主导思想。

在这个主导思想下，美国的军事法庭由指定的高级军官负责召集，决定是否对被告提出指控，可以挑选陪审团成员，甚至影响判决，案件裁决最终的决定权也在指挥官手中（故纽约市议长Christine C. Quinn和议员陈倩雯会联名向布莱格堡基地总指挥丹尼尔•艾林中将致函要求将霍尔科姆开除军籍）。因而外界普遍认为军事法庭在判决中保持客观公正有一定难度。陈宇晖案的审理过程，陪审团是由指挥官挑选出来的10名军官和士兵组成；可以想象这样的陪审团的判决结果，必然同军中对种族偏见，歧视和凌虐的容忍度有很大关联。

有人说，在美国军事法庭中判决的许多案子，都曾有被指责不公正的 ，那是因为军事法不仅仅是要表达公正，而且还要帮助“武装力量维持良好的秩序和纪律，促进军事组织的效率和效力，从而巩固美国的国家安全”等等（《美国军事法庭指南》），这是由军队的特殊性决定的，因而此案的判决即便有争议的地方，也并非专门针对少数族裔如华裔的。

当然，军队的重要使命使军事法有其特殊性，但是司法公正和军人人权的保护并不能因此被忽略，军队并不是在真空中存在，而是由千千万万平民穿上军装组成的，并不能和社会脱节。在当今美国社会对种族歧视已经有全社会共识的情况下，军队并不能置身度外。

陈宇晖案的判决说明了美国军中对种族偏见和歧视及凌虐有相当的容忍度。在陈宇晖案中，大量证据证明霍尔科姆对陈宇晖的粗暴欺凌和带有种族歧视色彩的侮辱导致了陈宇晖的自杀。检方律师少校Steven Bertin指出霍尔科姆基于陈宇晖的种族和肤色而对他区别对待，因陈宇晖是其团队中唯一的华裔，常常用歧视的字眼来骂他“龙女”、“中国佬”、“亚洲佬”、“春卷”等；对其凌虐如将其从床的上铺拖到地下，一路穿过布满帐蓬的砾石道路拖行到澡房门口以致背部严重受伤。当被告霍尔科姆被当庭问道，这种辱骂的字眼是否带种族歧视时，霍尔科姆居然回答说从不觉得，引起旁听者的哗然。据媒体报道，自陈案发生后，美华协会收到不少亚裔士兵要求协助的投诉，可见亚裔在军队受到歧视和欺凌事件并不是偶然发生的。

美国国防部日前宣布，部长帕内塔已经下令组成一个专家小组，就海外作战区域平民遭攻击问题评估军事法庭体制改革的必要性。虽然这个决定和陈宇晖案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可以看出，美国的军中司法系统确实面临改革的必要性；事实上，即使在军队中，对军中司法系统改革的呼声也一直存在，只不过到目前为止进展非常缓慢。

华裔军人陈宇晖死了，一个年轻的生命在死后也没能得到公正的对待。从陈果仁案到陈宇晖案的不公正的判决说明，华人维权的道路还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