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 (波士顿南开校友会会长)
在波士顿地区生活久了,哈佛毕业生“逐鹿中原”、“问鼎白宫”的“鹿鼎记”虽然并非铺天盖地, 但好像没修没止。接触到一些哈佛的毕业生,初次见面聊天时,询问你是哪里毕业的,不少人只是说是麻州一学校的或剑桥城的一学校学习过。正如《波士顿杂志》一文所言,哈佛园所在的邮编02138 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的邮政编码,不少哈佛毕业生为了让别的学校毕业生不至于太尴尬,往往不主动说出哈佛一词。
空中鸟瞰查尔斯河边的哈佛校园。
哈佛的大学录取率基本上是最低的,光考满分不一定能进哈佛。“BeautifulMind”一书的作者是一数学天才,考大学时同时申请了哈佛和麻省理工,被麻省理工录取但被哈佛拒绝,成为他一生的心结。普林斯顿大学同为常青藤名校,也曾经在《世界新闻及报告》的权威大学排名中拔过头彩,一华裔只进了普林斯顿而没能进哈佛,便递歧视訴状到最高法院。“虎妈”的女儿被哈佛和耶鲁同时录取,她选择了哈佛。
哈佛就是8所Ivy(常青藤)名校之首,其它7所从北向南包括:达特茅斯,布朗,耶鲁,哥伦比亚,康奈尔,普林斯顿及宾夕法尼亚。Ivy 一词源于最初的四所名校(即罗马数字IV),后来才扩大到如今的8所。哈佛是精英中的精英,学术和商场上如此,政坛更是一枝独秀。逐鹿中原, 问鼎白宫,鹿鼎跟哈佛总是息息相关。44位美国总统中有8位是哈佛毕业的,前任布什总统和目前在位的奥巴马总统及最有可能的共和党挑战者罗姆尼都是哈佛毕业生。目前9位最高法院法官中有6位是哈佛毕业生,目前100位美国参议员中,有11位是哈佛毕业的。 |
在如今的美国政坛上,常青藤是常青,但有时侯是有毒的。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在某种程度上, 政治上的“反精英”或”反潮流”,哈佛可是首当其冲。 去年纽约有“占领华尔街”的运动,波士顿有“占领波士顿”运动,这些都是普通大众99%抗议精英1%的运动。很奇怪,在哈佛校园也有哈佛学生参加的“占领哈佛”的圈地运动,你说是99%抗议1%,还是1%抗议1%的运动?其实这种“打着红旗反红旗”的现象,不足为奇。
上世纪70年代,共和党人尼克松总统(杜克毕业生)曾经说哈佛是“the Kremblin on the Charles” (查尔斯河畔的克里姆林宫)。
在政治舞台上第一个进攻哈佛的当数其长青藤校老对手:耶鲁阵营的人,早在1988年的总统竞选辩论中,耶鲁毕业的共和党人老乔治布什破天荒向哈佛毕业的民主党人杜卡基斯进攻: “Governor Dukakis,his foreign policy views born in Harvard Yard’s boutique, would cut the muscle of our defense”(杜卡基斯州长的外交政策思想源于哈佛园, 必将裁减我们的国防力量”。 事后当有人问布什为什么单独提哈佛? 布什说: 哈佛”to be kind of a philosophical enclave”(哈佛是哲学殿堂),and “a philosophical cult normally identified with extremely liberal causes” (充满自由主义思潮的大本营)。老布什一箭双雕,既替耶鲁出了一拳,又强化了自己的牛仔形象。
保守派专栏评论家威廉.笆克力是个典型的反精英喉舌,他曾说过他宁肯让波士顿电话薄的头2000人管理,而不让哈佛教授指点江山。按照麻省一民主党战略家所言,哈佛在政治的负面形象可推说到上世纪60年代的越战时期,当时哈佛大学禁止兵役预备培训项目,哈佛看起来是离普通人很遥远的地方,只对理论津津乐道,是东北部的精英阶层。
哈佛与政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麻州参议员的席位的交替变幻,更直接牵涉到哈佛的政治神经。肯尼迪家族中的三兄弟都毕业于哈佛,也先后代表麻州和纽约州作过美国的参议员。约翰肯尼迪当总统前是代表麻州的参议员,约瑟夫肯尼迪是代表纽约州的参议员。泰迪肯尼迪是肯尼迪家族中最后代表麻州的参议员,是民主党的重量级权威,2008年当哈佛毕业的奥巴马跟耶鲁毕业的希拉里克林顿争民主党总统侯选人白热化时泰迪肯尼迪就开始力挺奥巴马直到他2009年因病去世。
他去世后麻州参议员位置突然空缺,对民主党来说,保住此肯尼迪王朝长期赢得的席位就是捍卫革命的大本营或根据地,逐鹿麻州就是逐鹿美国的浓缩版。在民主党最终提名了麻州总法官玛萨克科利女士,共和党推出了来自于基层曾经半裸上过杂志的美男:司格特布朗。当时正值美国茶党风潮席卷而来,茶党(Tea Party)名字幽默地来自200年前的反对英国殖民统治的波士顿倾茶事件(Tea Party),当时的所谓Party 或派对是全体工人聚集波士顿港口把上贡英国的茶叶倒到海里,以抗议纳税人没有参政权(Taxation without Representation)。 |
与克科利法官女士高高在上相反,布朗先生来自波士顿南边一平凡小镇,他平易近人,充分迎合了当时的反精英浪潮。他身穿便衣外套,驾驶一辆小货车,在麻州的各个角落深入民间,积极演说。一夜之间勇胜,成为全美注目的共和党政坛黑马,如今麻州的两个参议员中终于有一个是共和党人了(另一位是耶鲁毕业的2004年的民主党总统提名者约翰克里)。
如今此参议员席位需正式竞选,来自哈佛校园的伊利萨白华伦法学教授过五关斩六将从民主党中脱颖而出,与布朗竞选麻州参议员席位。她系哈佛法学院大牌教授,是奥巴马政府新建的联邦消费者金融保护局的总设计师,当然桃李遍天下。当她包装自己的政治形象时,尽量回避哈佛一词。当波士顿环球报记者追问她同哈佛的联系时,她轻描淡写地说:“There’s nothing to handle. It is what it is.I’m also 5 foot 8”. “Yeah, I’m a Harvard professor. But I wasn’t born at Harvard. I came up scrappy. I came up the hard way” (我没有什么要回应的,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也是身高8尺5的普通人”。”对了,我是哈佛教授,但我并不是哈佛毕业的,我出生贫微,我是一步步艰苦奋斗过来的”。在不少竞选演讲会上,她就大晒她俄克拉荷马州中产阶级的布衣生活奋斗史。
共和党最近打出一进攻华伦竞选的公式:“E.W.=M.C.2” (Elizabeth Warrant equals Martha Coakley Squared). 意思是说华伦作为民主党的竞选人,比败选的上届开科利更脱离群众。究竟麻州参议员席位鹿死谁手,只有今年11月份才能见分晓了。
再来聊聊问鼎白宫嗅嗅美国总统竞选的硝烟。现任总统奥巴马是哈佛毕业的,代表民主党,主要挑战者米特罗姆尼虽也是哈佛毕业的,但属于共和党阵营。罗姆尼是贝恩资本私募基金公司的老板之一,年收入在两千万美元以上,由于形势所迫及对手要求,他顺从民意,主动透露了两年的纳税收入。他的确跟普通老百姓不一样,工资收入基本没有,绝大部分是资本家的红利及股票增值收入,平均税率只是近14%。难怪他任麻州州长时,没有领州政府的工资。
他的成功之路被媒体称为“Harvard Way”,没有老百姓从基层作起的“Hard Way”. 所以他无疑是美国1%的精英代表,要挑战另一位哈佛校友的总统宝座,他只好“打着红旗反红旗”了。他试图扒掉自己身上的两张皮:麻州州长及哈佛。现在他很少主动提起自己是州长,而是强调自己是企业家或生意人,哈佛反而成为他攻击奥巴马的靶子。在一老兵集会上,他批评奥巴马的哈佛军事顾问们:“that may be what they think in the Harvard faculty lounge. But it’s not what they know on the battlefield”(这或许是他们在哈佛教研室走廊里的想法,但他们并不了解战场第一线)。
虽然他“打着红旗反红旗”,但还是离不了聚在“红旗”下的精英们。他的总统竞选班子里的经济顾问曼基维教授及外交顾问萨力闻都是哈佛的,他公布的纳税报告也记载过给哈佛商学院的不少捐款,哈佛的教授们自从2002年起就先后给他的总统竞选班子捐过五万六千美元呢。真可谓,煮豆燃豆箕, 成也哈佛,败也哈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