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華人應該支持梁彼得嗎?

【作者陳俊暉(Chun-Fai Chan)是美籍華人研究生,在哥倫比亞大學國際及公共事務學院(Columbia University’s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and Public Affairs)修讀公共行政碩士課程。】

親愛的華裔美國人,我們需要談談美國的種族問題。

最近華裔美國人進行抗議,支持梁彼得(Peter Liang)警官,使我感到不安是華裔美國人對在美國複雜的種族問題,所知甚少。作為華裔美國人,現在正好是時間,開展對話。明顯地,不僅僅因為梁警官是“我們其中的一員”,就支持他。而實際上,這樣的想法只是沒有正視所有複雜的問題,華裔美國人的生活是怎樣與種族息息相關的,並不承認在這悲劇中,真正受害人就是格里(Akai Gurley)和他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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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裔美國人仍然用如 “黑鬼black devil” 這樣的字眼,來形容非裔美國人,或用母語說美國黑人的不是,現在就應該停止了。實際上,這些言詞是只會在有色人種社區激發起種族緊張,並會敗壞華裔美國人的聲譽,只會讓事情惡化,因你孩子在公立學校,與不少有色人種孩子,也包括許多非裔美國人一起上學。告訴你的孩子 “遠離黑人” 或 “專心只聽老師的話,做好你的功課” ,只是徊避緊張和沒有妥善地正視問題。當我在波士頓任教時,教我的華裔學生不得用中文說 “黑鬼” 或不得歧視在校巴上高聲談話的 “那些黑人孩子those black kids”。在校車上,我也與非華人學生交談,為了緩和文化緊張,並想想在兩個族群之間的根本問題。尊重兩個族群的文化和信仰,而不帶有種族主義和負面的態度,這樣的參與是非常必要的。我們作為華裔美國人,實際上是需要有文化和種族觸覺,在兩個族群之間週旋,從而化解華裔美國人和非裔美國人之間,根植於語言障礙和一般刻板印象的文化緊張。

華裔美國人用梁警官有罪的判決與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 Jr.)博士的民權抗爭相比較,是歷史背景意識的時空錯配,須知金博士所涉及的是更大的美國歷史範圍。不錯,梁警官和馬丁路德金同是有色人種。就是這樣而已,除此以外,便沒有其他原因,對這樣表面的比較,作合理的辯解。此外在紐約市,為支援梁警官的抗議,引用了金博士的語錄,完全歪曲和無視對非裔美國人歷史的深遠認識。這種表述等同是對非華人說,他們應該挑選孔子Confucius激勵人心的言論,廣義地界定人的責任與學養。這兩位歷史人物所代表的,比起錯配的歷史背景引述,更具意義。我樂見華裔美國人學習金博士的歷史和所有在民權運動前後的歷史,從而更有效地清晰表達金博士的言行,而不是做不合理的比較。有一個好的開始就是觀看Selma這部電影,這提供美國民權鬥爭一瞥,或參觀非美博物館African American Museum,觀察非裔美國人豐富的歷史。

一些華裔美國人錯誤地認為,要是融入美國白人文化,當遇上麻煩,便可得到保護,這文化只會盲目地支持華裔美國人的所作所為。梁警官和其他人得需要知道這殘酷的現實,我們華裔美國人(或其他亞裔美國人) 並未有真正融入美國。梁警官很可能有這樣錯誤的假設,作為警察便足以逃脫刑事檢控,正如同袍Eric Garner警官或與許多其他案件一樣,警察的行為是不會受到檢控的。另一個現實是,作為在美國 “永遠的外國人” ,華裔美國人每天仍然為這惡名作戰。當別人看到我們時,他們會問“你從那裡來的?” 或“你父母從那裡來的?” 甚至最侮辱的問題是“你真正是從那裡來的?” 就是這種惡名,讓華裔美國人覺得我們不是完全或真正的“美國人”。樑的案件顯示,我們沒有用同一的遊戲規則,在特權系統受益的,或膚色較淡的那些人,並不認為我們已融入美國理想和價值。不幸地,在許多美國人眼中,我們仍然是“外國人”。

對我的華裔美國人同胞來說,談及美國複雜的種族問題,我想這只是個開始,而在我們的社區,華裔美國人在開展有建設的交談上,應該是有所貢獻。透過這些交談,作為華裔美國人,我們對當前美國的種族歷史,會有更清楚的認識。




亞裔/華裔美國人組織就梁彼得一案的判刑發布聯合聲明
 
【這份聲明由這7個亞裔團體聯合發表:亞裔聯合會(費城),亞太環保網絡(屋崙),亞裔反暴力聯盟(紐約市),華埠公平發展會(洛杉磯),華人進步會(三藩市),華人前進會(波士頓),亞裔文化中心(波士頓)】
 
我們對於梁彼得無辜殺死格里後而開脫應有責任之事感到憤怒。格里的家人在過去一年一直勇敢為親人發聲,爭取正義。法官Danny Chun今天的判刑對格里,他的家人和所有警察暴力的受害者都是一種侮辱。格里一雙年幼女兒終其一生過著沒有父親陪伴的日子,對她們來任任何牢獄監禁判決都是不能彌補他們心靈創傷。而當今的這個判刑意味著只要是警察,就可以輕易的殺害無辜的寶貴生命。
 
當梁彼得發射子彈殺害格里,又沒有提供必須的醫療救助或召喚救護車時,格里僅是二十八歲。格里的阿姨(Hertencia Petersen),憶起格里時,總想到他是一個好兒子和好外甥,很有幽默感又時常面帶笑容。格里供養他的弟妹成人,也盡責照顧他的兩個小女兒Akaila和Kamiya。自從格里無辜被殺後,他的家人在極為痛苦地哀悼格里的逝世,同時堅強地與社區成員一起爭取正義。
 
雖然中文媒體和一些華人領袖支持梁彼得警員,但作為代表亞裔/華裔美國人的草根機構,我們會繼續與格里及其他被警察無辜殺害的受害者團結一致,嚴厲要求所有警察,不論種族,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們堅信,如果我們想得到真正的種族正義,絕不能爲任何一個殺死無辜的警員開脫,即使他的面孔於我們一樣的。惟有與其他有色種族面對同樣不公義的並肩同行,我們才得以體現強大力量。我們不能遺忘其他數之不盡的警察暴力事件, 如:1995年黃永新被警察無辜殺害的事件。當我們華人社區受到傷害時,其他有色人種社區堅決與我們站在一起爭取正義。如果我們想保障華人社區的繁榮發展,我們有責任保護所有的家庭,包括格里的家庭。
 
我們可以斷章取義來配合我們的需要,但這並不代表我們真正得到了正義。我們必須達到對真正公義的追求,發展一個所有人都有機會一展所長和安居樂業的世界。在這次事件裡,我們華人社區向其他人和自己都展現了我們所擁有的政治力量。我們必須把我們的政治力量用於挑戰濫用權力最明顯的地方, 例如保護和確保無辜被警員奪走至親的家庭能得到正義,而不是眼睜睜的看著殺害無辜的警員逃避責任。讓格里能回到他的家人身邊是沒有可能的,但我們可以為他和他的家人爭取應有的公正。我們必須確保每一個警員不會再濫用暴力和魯莽行動,同時繼續爭取一個沒有暴力存在的社區,改善我們的製度和社會。